她眼看他目光都沉下去,还不怕死,一只手点在他肩膀上,隔出一段安全距离,人还往后躲,一脸无辜地说:“别捣乱,我还没洗完呢。”
他的手在水下顺着她的腰侧向下而去,她皱着眉不敢动了,他过来按住她,咬着她耳边低声说:“那我给你洗?”
华绍亭身上那些无价的香木平日全当宝贝,眼下也不在乎了,随随便便泡了水。裴欢知道他这堆东西很不容易才收到手,瞧着都心疼,于是她单手解开他腕上的一长串珠子,给他摘了放在外边。他看她还有工夫想别的,抱着人就往后仰。
裴欢绷不住开始笑,装也没装到位,被他拖过去的时候尖叫着说“她错了”,抬起右手示意他冷静点:“别,我自己来。”
华绍亭竟然格外开恩地松了手,靠着浴缸壁示意她:“嗯,你自己来。”
裴欢这下傻了,再也玩不下去,心里开始赌气,浑身湿漉漉的,咬着牙看他。他难得看她这么委屈,心下漫成一片,把人抱过来吻,手带着水向里探。
她觉得怪,怎么也挣不开,软得往他身上倒还死嘴硬。
她的身体,华绍亭一寸都没放过,微微眯着眼贴着她的脸问:“哪里我没见过……你躲什么?”
她已经不敢抬脸,和以前一模一样,一玩过火就往他怀里藏,当缩头乌龟。
水温过热,朦朦胧胧看不清彼此。
当年纠缠,裴欢总难脱青涩,如今离开他六年之后,他一碰她还是以前那样的反应,这让他下手就更控制不住。
华先生还有个不好的毛病,就是一到这种时候就特别喜欢折腾人。
偏偏今天还是在水里,环境太刺激,让裴欢越来越没骨气。
他的手烧得她浑身难受,她像离了水的鱼,他偏偏不紧不慢地伸手点在她小腹上,微微皱眉问:“这道疤是怎么弄的?”
就像一阵冷雨突然砸下来。
裴欢心里一惊,瞬间像触电一样开始躲,眼泪都要掉下来。她眼看彼此只剩一时半刻的冲动,蓦然抱住他,自暴自弃地催:“前几年阑尾炎,一个小手术而已……别管了。”她怕他再往下问,整个人像朵浅粉色的桃花,慢慢在水里舒展开,“你快点……”
他眼看她像贪欢的孩子一样被勾得哀哀地哼,终于不逗她了,让她趴在边上,手按着她的胳膊压在湿滑的大理石上。裴欢觉得热水和他一起进来,可怕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像烧断了,她看不见他,死活想翻过身,可他一只手就能让她动不了。
裴欢越紧张,他越爱撩她,在她耳边低声说:“怎么就吓成这样?以前……不是也在水里做过吗?”
她扭着肩膀回身抓他:“你记错人了吧,和谁?”
他看她一下就急了,那样子格外有意思:“逗逗你,乖一点。”
华绍亭觉得自己真像给小猫顺毛,他笑得更大声。裴欢更气了,泪流满面,他还笑得出来。可是她被他抱着,无比贪恋这种熟悉的安全感,渐渐地连意识都不清楚了,呜咽着开始哭。
整个浴室旖旎一片。
裴欢浑浑噩噩,觉得嗓子都哑了,他在水声混乱之间似乎问了一句什么,她听不清。
他让她转过身。她缠紧他,忽然顺着他的动作明白过来。她闭眼撒泼似的又啃又咬,他想吻她,她侧过脸抱紧他,紧得快喘不过气,却还是答他:“……用不着,刚好是安全期。”
她在最后的时候分外听话,要怎么样全由他。她细细地喘,暧昧地黏着他:“万一有什么意外,我自己去处理掉,不用你费心。”
他不说话,裴欢却能感觉到他在难过,她偏要再补一刀:“我现在想明白了,我们这样的人……没资格为人父母。”
华绍亭终于失控了,捂住裴欢的嘴不许她再说。她哭着咬,换来他动作狠得让她虚脱,还不许她出声。他近乎恐怖的压迫感让她发抖痉挛,他残忍地压制着她不许她得一个解脱,偏偏还在她耳边温柔地说:“是我作的孽,与你无关。”
有很多事情是裴欢不懂,他也不想让她看懂的。
裴欢哭得更凶,不知道怎么能让华绍亭明白,这辈子她爱上一个魔鬼,可她到今天还敢说自己不后悔。
这是他不在的时候,她一个人痛苦挣扎,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骄傲。
裴欢百感交集,一阵放空,最后哭到说不出话,整个人脱力晕过去。
华绍亭把她捂在胸口:“万一我走得早,你还这么年轻,你一个人要怎么带大孩子?怎么跟他解释?我连想想都心疼。”
再浓烈的感情也有灰飞烟灭那一天,等到物是人非,他不忍心留她一个人,徒劳守着回忆。人活着的意义并非轰轰烈烈、万人艳羡,前半生谁不想要钱权名利?得到后就索然无味。
一生一世太远了,他只想守住一时半刻。这辈子,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。
他早已过了狂妄自大随便就给出承诺的年纪,他只想他今生所受过的苦,后来的人可以不必再受。
这个冬夜静谧到让人生出错觉,疯也疯够了,只剩相依而眠。
华绍亭关上灯,黑暗和困倦让人以为这样下去就是天长地久。
他贴在她柔软的发丝上,轻轻感叹:“别以为我什么事都有办法,我只是个普通人,你和蒋维成结婚,我嫉妒得只想弄死他……所以裴裴,不要孩子,就我们两人吧,将来老了也无牵无挂。我走的时候带你一起,省得我连死了都不踏实。”
裴欢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,“哼”了一声转过身。空调开得有点热,她扒开被子揽住他,忽然像安慰小孩一样,拍拍他的头,小声地嘟囔:“别死啊死的挂在嘴边上,你不会死。”说完闭着眼想了想,又靠过来摸摸他的脸说,“我还没答应你死呢,你敢吗?”
他在黑暗里愣了一下,顺着她的动作轻轻咬了下她的手指尖,裴欢“唔”的一声缩回去,他笑着把人按在怀里:“反了你了。”
裴欢小声笑,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,呼吸声软软的,透过睡衣直抵他胸口,再说什么都不理。
他想,这辈子那么多人怕他恨他算计他,多没意思。他只要这样的夜,随便明天怎么翻天覆地,拿什么来他也不换。
第二天终究没能翻天覆地,只是事情多,陈峰又做不了主。
他大清早就跑来海棠阁准备和华先生汇报。下人说先生在三小姐屋里,让他等着,他以为华绍亭是过去看裴欢换药的,结果他等到十点多,顾琳都过来要问午饭吃什么了,还不见有人让他进去。
顾琳出来了,靠着院门边上的石狮子,摇头说:“没起来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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