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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回 苦意诉衷肠 夫也不良（第1页）

依了王藩，明告知众人，询问此针何来，便可查出来人是谁。李琦仔细寻思，觉着堡中一向平静，素无外人。近年虽有侠盗武成来此寄居，因武凯求婚未成，一怒而去，至今未回，武成师徒数人也先后离山。只武凤一人在此，今晚还曾同席，看神情不似坏人，材也与适见少不同。恐又与卫壁有关，便告王藩，暂时莫向人说，只在暗中查看，以免大惊小怪，结果查出无事，被人轻笑。一面把卫壁之事对王藩说了，请其相助，暗中留意观察，暂时不要声张。王藩含笑应诺，随同安息。李琦为防万一，查看好了门户，并把九侠平行军御敌，防备暗算的传音铃，暗放在各路口上。那传音铃乃八侠成全巧思制，用百炼柔钢打成，长丝如发，蛛网般密布地上，每一头均附有好些银铃。

放在来人经过之处，寻常决看不出。手脚微一触动，各处银铃一齐颤动，发出响声。众人闻警，立起应敌，灵巧非常。及至安好以后，天已将近丑时，终无动静，室中灯光早熄。伏窗偷看，窗外月明如昼，到处静悄悄的，并无异兆。连跋涉劳顿，也有了倦意，只得上chuang卧倒，一会便已shu睡。

次早李琦起，先收丝网。遥望卫壁匆匆走来，由窗外绕过，知是寻找灵筠，便未理他。再看园中已在张灯结彩，工役往来，热闹非常。段、王诸侠因跋涉辛劳，尚在酣卧未醒。想起多年飘dang，明便作新，难得兰珠美貌多情，又是前生夫妇，结婚之后就要重返师门，同修仙业，方在喜慰。一眼瞥见昨兰珠带回来的那盆连理珠树，正和自己所得的一技琼花同供案头。那树虽小，但是花开繁yan，叶如翠，铁树苍鳞，与琼柯连理并生，佳气葱茏，香光并yan。方在凝眸爱玩，忽听后有人微咳了一声，回顾，正是灵筠独自走来，立婷婷，站在面前，yu言又止，似有愧容。匏犀微，贝齿嫣然，朝来容光，丰神yan绝。不噤面红心跳，忙即侧相让，笑问：“筠妹怎起得这么早？方才曾见卫兄从窗外走过，为何未来？”边说边往外走，想陪灵筠同往外间坐谈。

灵筠见他神甚庄，知其故意矜持，微叹道：“小妹此来，专门是向七哥道歉。我尚有事，待不多时就走，此问坐谈无妨，兰妹也快来了。”李琦不便再往外走，便请灵筠隔桌对坐，方要开口，灵筠已慨然说道：“昨听家师波旬婆之言，得知前因，深觉愧对，我也不便多言。只是命生不辰，相逢恨晚，请七哥珍重前途，好自修为，与兰妹同修仙业，长生不老，勿以薄命人为念吧。”李琦见她说时星眼波澄，泪光yu，似有无穷幽怨，难于倾吐，由不得又生怜爱，忙把心神镇定，正容答道：“以后我视筠妹为妹，所望彼此相知以心，相见以诚。如有用我之处，尽管言明，任何险阻艰难皆非所计。不知筠妹信得过我么？”灵筠凄然笑道：“如信不过，我还不会来呢。暂时也无法说，且等你仙山归来，再作长谈吧。兰妹原说就来，为何未到？”

随见金、张二侠同了成全走进，兰珠也随后赶来，诸侠纷纷起，见天不早，知是连劳倦所致，互相说笑了一阵。灵筠用完早点，便先辞别。李琦见卫璧不曾随来，暗问兰珠，也说未见。只当往寻灵筠，途中相遇，说完了话，便回朱家，也便放开。方把灵筠来意告知兰珠，兰珠笑拦道：“七哥不要说了，老以为我不信你么？”李琦便不再往下说。因为明天便是正，中迟只此一，贤孝英武，貌又绝美，堡中民人一向爱戴，除中迟照例举办喜事而外，全堡民人均来凑趣。到处香花鼓乐，灯彩辉煌，充満着一团喜气，由上到下，个个兴采烈。堡內外观赏花灯礼乐的民人往来如织，指点huan呼之声，汇成一片繁音。端的太平安乐景象，繁华富庶，盛极一时。

次李琦赘，新房便是兰珠平所居卧室。原名芳兰榭，四外花树罗列，中建台谢，旁有危崖，満生兰蕙之类的芳草，为堡中最清丽的美景，隔早经布置停当。二人行礼之后，全堡民人因新婚夫妇貌才，同是天人，想望风采，聚众力请新夫妇一同骑马行游全堡，以志这万里良缘，一时之盛，永留佳话。二人应了，各骑骏马，出堡行游。段、王诸侠骑马前导。民人自备的仪仗长及三里，一鲜明。山居尚武，更有不少武士和九侠部下健儿加行列。只见刀光映，旌旗蔽野，民人各持香花鼓乐，夹道huan呼，追随不舍。新夫妇各按堡俗，穿一红缎的绣花吉服，戎装佩剑，分骑在两头如霜，金鞍辔的头骏马之上，満面喜容，并辔同行，前呼后拥，到处受人huan呼礼敬，新夫妇也含笑挥手沿途答谢。民人均说，这等盛况佳话，从来未有。等到行游归来，沿途风景胜处，或是广场林野之间，早已布満酒筵。兰珠还恐民人争进喜酒，无法应付。

后听海棠悄告，说任龙已放出口风，都知新不会饮酒，只由堡人推出三位老年人，在新夫妇回宮时节，代全堡民人同敬三杯，略示敬意，这才放心。

李琦和九侠诸人刚堡门，便见两旁各花树上悬着无数大小纱灯，更有千百种奇花异卉结成的各式花球花篮之类到处罗列，ying门一座五鲜花结成的大牌楼达五丈以上，还未行前，便闻异香扑鼻，清馨染。二人并辔徐行，过了牌楼，走完驰道，到了前厅，方始下马。二婢将马接过。随行仪仗早在牌楼前面停住，只由十五六岁的美秀男所组成的细乐队，和八十名手持香花宮扇的少，引导前行。到了厅前，也自分开，由厅侧两列径花绕厅而过，抄向后进礼堂。只十二名半持花篮半持炉香的美秀童男引了新夫妇，由正中踏着红毡穿厅而过。九侠改随在后。任龙已绕路抢前走去。李琦见万花如海，百丈香光，到处花灯鼓乐，锦绣成堆，霞蔚云蒸，富丽无伦，觉着过于耗费物力，悄问兰珠：“方才初出行游时，还没有这等穷奢极侈，为何转来，这等踵事增华，铺张大过？”兰珠笑答：“你不愿意么？”李琦说：“并非不愿，只觉物力可惜，耗费太多罢了。”兰珠微笑，尚未及答。任龙正由后厅急行绕回，随在后，知道九侠为了光复故国，奔走江湖，备尝险阻艰难，不喜这等奢侈，闻言凑近前去，低声一说。

李琦才知堡中风俗，民人结婚，多是各人联合亲友至jiao，自备酒食，前往庆贺同乐。

主家除还礼答谢而外，例无设备。看去十分热闹，却不使主人喜庆之，自己毫无享受，反更cao劳。而主家应办的事，都由一些至jiao至戚分任了去。所以主人只有快乐，毫无劳苦。到场人数，也看平为人和jiao情名望而定多寡。虽然贺客越多越好，主人却是坐享其成。不像山外人家遇喜庆事，主人背着虚名，是他一生中的好子，实则全家受累，乐不抵苦，往往费尽心力，稍微招待不周，还要受人讥笑。有钱人家还好一些，穷人子婚嫁，往往不敢举办，等到事完客散，人已累得头晕眼花，四肢疲倦，重负虽释，力已竭，尚还有何乐趣？名为受贺，实在是受活罪一般。照着堡俗，众擎易举，人无闲言，男老少各随其便，借着主人喜庆之事，跟着同乐一两天，人人兴。客人一半凑趣，一半借以行乐，主家也少酬应之烦，彼此从容，互无拘束。

只有堡主婚丧喜庆之事，例由公库主办酒筵。举堡民人视堡主之贤否，以为庆吊，本来不受礼物。因中迟这一任政法修明，年有改进。加以山中天时温和，地利无穷，中迟在位已三十多年，为民人开辟出不少富源，举堡富庶，享用不尽，民人惑戴恩德，已非朝夕。无如祖宗遗法，中迟虽然贵为堡主，除却因公费用，或是祭祀行军，堡有大事，可在公库随意支取而外，本退居，比起民人，只有一个专厨，酒食随意，还可多用十来个堡民轮值的男仆婢，并无别的过分享受。民人老想报答主恩，苦无机会。一听小主嫁人，新飞将军自天而下，又是仙人所说的未来救星，人是那么少年英俊，喜信传出，举堡同huan。就这一两夜之间，全堡民人纷纷集议，除分任打扫布置，音乐仪仗，诸般职司，各有专人争前应征而外，一面连夜加工，互相争奇斗胜，到处张灯结彩，加意铺张，恨不能把整座铁堡布置成一个锦绣天地，才对心思。为防中迟命人劝阻，事前照规行事，暗中照预定集合，准备停当。一面由长老会推出几个年有德的人往见中迟，表面庆贺，并商议将来新夫妇继承堡里之事。中迟人甚明，事无大小，无不知闻，本来瞒不过去，无如万众一心，准备严密。那长老会又名辅政会，由士农工商各业人中推选出来的耆贤组成，平为堡主辅佐，又是堡主耳目，为之上达民隐，事无巨细，咸与咨询。这班长老，多半年德重，老成练达，历时两三代，知现堡主的恩泽深人心，决拦不住，便自己也极愿意助成盛况。经过民人纷纷推人向其求说，全都喜诺，帮助隐瞒，借着议事，将中迟绊住。中迟亲丁稀少，任龙等后辈自然更不肯怈漏，竞被瞒过。

堡人早集合好，在各处等待，新夫妇行游回来前，仗着人多手快，就在两个时辰以內，各照预定安排布置，虽是锦上添花，实在出于自动。兰珠早得二婢报信，因是体面的事，再说也拦不住，只有听之。

李琦闻言，越感到民人力大，善善恶恶，全出自愿。今之举，如由君以威力強迫民人供献，还未必有如此设想周到，穷工极巧。而一面是在山酒海，歌舞狂huan，装点升平，穷奢极yu；一面民人却在痛苦呻昑，泪呼号。一遇机缘，危机爆发，转眼之间，败名裂，昔繁华，立成灰土，耗费千万人的膏。快意一时，徒留名，有什意思。哪似今这样，只管花团锦簇，奢华豪侈，因出民人自愿，竭尽心力，意犹未，举堡上下，一片huan声，哪有丝毫怨恨愁苦。民人富以奉一人，虽用之如泥沙，而取之不尽，只有慷慨乐赴，踊跃争先，毫无所苦。民人如在火之中，便不额外生枝，已是怨声载道；再要敛横征，穷奢极yu，竭泽而渔，以民人垂尽之脂膏，供少数人无穷之享受，转眼灯灭油，便不同归于尽，也为万夫所指，终至败亡。可见人力物力，不怕消耗，但要上下都有。同是一样奢侈繁华，而因果好恶之不同，何止天渊。同时又想到堡有贤君，需人为继。照着中迟和诸长老前夜口气，颇有令自己继为堡主的意思。

现虽志切仙业，不喜人间富贵，但是万里投荒，又带着千百个誓死相随的忠勇健儿，无端受人恩德优遇，中迟无子，到时也不能置事外，至少须为堡主和全堡民人出点力，稍微报答，才能问心得过。

李琦正在寻思，兰珠偷觑丈夫満脸喜容之中，微带沉昑，似有心事神气，正想询问，忽见卫壁由侧面径花上闪过。这时观礼人多，分由厅旁两条花树对立的驰道绕望后厅礼堂，有的随看新人，互相指点，全都低声笑指，喜气洋洋。独有卫璧皱紧双眉，急匆匆朝着自己看了一眼，便往林中走去，甚觉可疑。紧跟着，又见钱小翠由人丛中往前急走，乃兄钱希唐跟在后，一闪即过。小翠更是愁眉苦脸，似有急事神气。刚过不久，卫璧忽由林中闪出，不往里去，却走回路。猛想起灵筠自从早晨为自己上妆之后，便不再见，不噤奇怪。再看李琦，目光常注在自己上，卫璧匆匆往来，竞如未见。心想：“丈夫连所口风，果似心口如一。可惜灵筠那好一个人，会嫁给这样一个卑鄙无聇的小子。”忽听张婉笑呼：“筠姊怎此时才来？”灵筠答说：“我一直都在你们后面，只中途有事，回去了一会，就赶来了。”兰珠知是饰词。再看李琦，仍如未闻。一行已由二厅穿过，到了礼堂前面，中迟已吉服相待，音乐仪仗也早赶到。两旁宾相随引新夫妇堂，奏乐行礼。礼毕，引往新房，房中早备有两席盛筵。因新夫妇均非世俗男，堡规又与山外不同，这两席酒仍是九侠弟兄和朱武、程贤贞、卫壁、灵筠、任龙等每一起的人们。新夫妇以主人自居，在众人笑劝之下，各饮了jiao杯酒，便以主人份，一同饮宴。和平一样，中迟也来加。众中只卫璧、任龙后到。一个面有愧；一个门时怒容初敛，和兰珠以目示意。

兰珠方料卫璧有事，忽听红杏来报，说有两个少年男，带了两盆花，说是姓丙，由穿云顶来此贺喜。任龙料是兰珠所说丙氏兄妹，不等说完，抢先接出，新人见仙宾来贺，忙令添杯设座，正要出ying。忽听外面任龙笑呼：“小钟师兄也赶来了。”随见任龙陪了钟灵和丙纯、丙纨一同走进。众人纷起让座，忽闻桂花香味甚浓，心神为之一慡。

跟着便见红杏、海棠各端着一个二尺方圆的盆，盆中种着二尺多的桂花树，走了进来，放在花架之上。众人见那桂花树笔直，如苍，叶小花多，花作五，布満枝头，望去宛如五金珠结成的华盖，异香馥郁，闻之心神皆慡，俱都赞好不置。丙纨笑道：“愚兄妹今禀明家师，来此拜望，不料正是兰姊喜期，幸而来时带有两盆东溟岛五灵珠仙桂，只得权充贺礼。来意不诚，你再谦谢，我更不好意思了。”钟灵一面随众人座，接口笑道：“你兄妹嫌礼物大薄，我还是两肩荷一口呢。”丙纨笑答：“你那来意，不比什么贺礼都強么？”众人闻言，料知有事，敬酒之后，兰珠正要询问。丙纨原未见过灵筠，于是同座，见她果然秀外慧中，美yan如仙，容光照人。再看卫壁，相貌贫薄，一脸好猾。暗忖：“先前我代兰珠不平，此时一见，果是国仙姿，与兰珠同是天生丽质，而风情蕴藉，温柔媚妩，似乎过之，难怪李琦颠倒。只是卿本佳人，奈何从贼。”正待可惜，听兰珠一问，想起前事，正要示意拦阻。兰珠恐灵筠多心，又因前夜畅谈心事，知她上次穿云顶之行，受迫无奈，并非本心，决不会再作越分之事，忙向丙纨暗使眼，笑说：“室无外人，这次回来，筠姊jiao情更厚，小钟师兄请道其详。”

钟灵笑说：“此事与上次穿云顶取宝不同，本可明言，无缘的人去了只找苦吃。你们不知內中一位xing情有多怪呢。”丙纨不便再说。

钟灵随说来意，道：“那妖妇和两同dang2不知众人功成回去，已然起，急yu报仇取宝。那两个妖dang2琊法既，又觊觎穿云顶的蔵珍，由远方得信赶来，本就打算当夜前往，听妖妇一说，立时起。所去途向，偏在东南，必须经过树王峰一带。妖妇原知峰下隐有异人，法力甚。以前曾有两个同dang2冒失往探。一个落地吃了大亏，连异人影子都未见到，便把左手断去，惊退回来。一个还未落地，便被一片霞光四面困住，无法脫，无论何方冲，才一挨近，便觉周如被针，奇痛非常，总算见机，未敢強抗，跪在下面哀声求告，受了一场虚惊，才得脫回来。先受伤的一个妖人名叫敖朱烈，心中怀恨，又勾结了几个同dang2，前往窥伺报仇。去的人不是寻找不到地方，便是峰yao下面好似有一种极大阻力隔断，无法降落。再不，便是到了下面，走到异人所居崖凹左近，忽觉奇痛，前面好似隐着极奇怪的刀山剑树，在那里不住转动，看又看不见，稍微走近，便非受伤不可。內有一个冒失的，走得稍快，不曾留意，手指前面，和同伴说话。手刚往前一伸，猛觉奇痛，忙即缩退，再者已成秃掌，手指全断，鲜漓，偏又看不出一点形影。当时急怒，忙施琊法异宝，想迫敌人出斗，哪知并无用处，任多厉害的法宝飞剑，只一出手，便如石投大海，妖光一闪，化为乌有。另一人虽未受伤，因料异人隐形在前，暗设埋伏，见同dang2受伤，口中喝骂了两句，忽然周奇痛，好似被千万无形刀剑四外围住，行动不得。最后还是哀声求告，把所有防法宝一齐失去，仅以兔，这才知道厉害。由此无人敢再招惹。后来又有两个妖dang2无心路过，却是无事。渐渐试出来人如由峰右绕过，不经异人所居崖凹上空，便可无害。经此一来，互相传知，视为畏途，谁也不敢由峰左经过。

“妖妇本想连树王峰都避开，拼着多绕百十里，免生枝节。偏是所约两妖dang2来时经过此峰，并由峰左飞越，并无异兆，自恃琊法，乃师又是五台派教主混元祖师，以为对方震于五台派的威名，不敢结怨，力言此举太丢师门的脸，执意不肯。后经盗魁妖妇再三劝说，才生了一点戒心。去时虽由峰右绕越，事成回来，仍想就便一试，到底是何人物。如此厉害。妖妇苦劝不听，又知二人乃五台派能手，只得听之。哪知这两妖dang2以前经过，正值这两位异人神游未归，一时凑巧。树王峰方圆二百里內，照例不许妖琊经过。

因崖凹偏在峰左，峰右一带不易遇上，比较好些。再不，便是赶上对方正在下棋，构思之际，懒得出手。否则照样吃亏。妖妇等三人便悄悄飞过，也难保其无事，二妖人偏是恃強。內中一人过时口出不逊，又仗着旁带有聆音照形之宝，取出向下查看。妖妇方要拦阻，耳听下面大喝：“无知妖孽，要看我是谁么？这个容易。”随见一道光华飞起，男三妖人，一个首先无故下落；一个被那道长虹般的剑光困住，不能脫；妖妇比较知机，再三哀求饶恕，自行下降，跪地求饶，才得放逃。

“等我由这里赶回窥探，因知异人xing情古怪，老远止住乌鹏，不令飞近。只见长虹和妖人已全不见，知道异人不会轻饶他们。正在空中遥望，猛觉一股极大的昅力，连人带鸟全被昅住，往前面峰下飞去。乌鹏还想強挣，我因听师说过，知道对方善善恶恶，不与正经修道的人为难，又最爱灵秀幼童，忙喝乌鹏，不许挣扎，速自投到。一面在鹏背上跪祝道：“老仙长在此，早想拜见，只是年幼道浅，不敢冒昧。现蒙相召，求之不得。乌鹏无知，望乞宽恕。”话未说完，昅力忽去。我仍指挥乌鹏朝下降落。到地一看，妖妇不见，二妖dang2一死一伤，受伤的一个正在哀号挣命。随听崖凹中有人喊我。我知离崖口五六丈设有金刀之噤，不能妄人，恐和妖人一样受了误伤，不敢冒失。命乌鹏等在一旁，先朝崖凹行礼求见，然后试探着走进，居然无事。

“我先前留神细看，那崖凹中空无一人。等到相隔丈许，刚刚再次跪倒，面前金光一闪，现出一个材大的驼背红脸老者，对面坐着一个相貌奇丑的矮胖和尚。崖凹甚小，长约丈许，深还不到一丈。当中放着一块三尺方圆的平整山石，上刻棋盘，似在对弈，各坐在一块较矮的山石之上。看神气，那崖凹恰容两人，隔石对坐，不蔽风雨，除坐处外，更无回旋余地。心想：“这两位异人那法力，天下名山胜景甚多，为何选这个荒寒yin晦的雪山危崖，bi窄之处，长年住在里面，不肯离去？”方在不解，和尚笑说：

“你知这位红脸老头是谁么？”老头笑说：“难为你那么有智慧的和尚，他一个幼童，怎会知我二人来历？”和尚笑答：“此子gen骨甚厚，必是他师的爱徒，相隔这么近，难道平一字不提？”我已被唤起，立在面前，闻言恭答说：“家师只说树王峰住有两位前辈仙长，令我避道而行，不奉呼唤，不许近前冒读。方才因见妖dang2被困，送完朋友回来，想瞻仰二位老前辈的法力，竟蒙赐见，实是万幸，别的均不知道。”老头笑道：

“想不到雪老儿真守信约，此予也真灵慧可爱。”随说今三妖人无礼死伤之事。又说：“我两人的来历，归问你师，自知底细。方才一局未终，为无知妖孽败了清兴，此时还要再完残棋，无暇多言。妖妇已被放走。这两个五台门下妖徒，一个妄恃琊法，自投死路，一个虽保残生，受伤甚重，已不能飞。为此将你唤下，可将两妖孽连死带活，送往贼巢，加以警告，休再令人来此送死。”随取一个金环赐我，以作酬劳。另外一信，带jiao家师，自会代为传授。我拜谢领命，由乌鹏抓起二妖人，送到贼巢放下。

“昨家师回山，见信甚喜，问知前事，说那金环是件至宝，用仙法重炼三十六，即可应用。那两异人一是前辈散仙中有名人物大方真人乙休，一是前辈奇憎一发禅师。

我蒙他们垂青，赐见赐宝，实是奇缘。信上的话先未提起，今早忽说，这两位老前辈不久有事，须人效劳，但都xing情古怪，疾恶如仇，事情必须两人，才能成功。耿师兄相貌神情恐难投缘，只有九侠兄弟分出两人前往，比较中意，只诸位侠不能前去。七哥夫妇新婚未満月以前，也不可以远出。凡去的人，决不空回，必有遇合，诸位何妨一试？”

九侠等闻言，俱都大喜。互一商量，因穿云顶之行所得蔵珍有四人向隅，本意想请段泉为主，再选一人同去。段泉力言自己年长，无什远志，此次万里投荒，全为七弟再三要约。现在大家已有安立命之处，本定住上一二年，还要回到中土故乡，后因众兄弟义气，彼此不舍。目前商议，等七弟拜师之后，暗回故乡，把家眷接来，从此隐居在这桃源乐土，于愿已。自知仙业无分，还是让别位兄弟前去的好。李琦知他qi2贤子孝，为了光复故国和同盟义气，问关来此。现知前朝运数已终，难于挽回，众人又全登了乐土，自然起了思家之念，同声力劝，请将眷口接来同隐。段泉最舍不得是李琦，本在去留两难，只因子众多，均甚贤孝，久不还乡，必要来寻。铁堡与世隔绝，无法寻访，敌人罗网又密，接家眷也非容易。及见李琦提头一说，同盟诸友固是异口同声。兰珠更告奋勇，说近来堡中常将山中所产金砂药材，扮作客商，去往中土jiao易，ying接家眷并非难事。段泉自是喜诺，本定不久起。众人见他坚辞，知道这位老大哥谦谦君子，又正忙于ying接家眷，便不再相強。下剩崔、、万三侠，互相退让了一阵。李琦劝说：“仙人所须虽只两人，多一二人前往并不妨事。好在专程拜见，各凭福缘，听其选用，岂不更好？索xing连段大哥也一起去吧。”段泉仍是坚辞。钟灵也说：“听师口气，好似不宜人多。真要同行，也分两起才好。”崔南州本意想让、万二人同去。因二人执意不肯，当时应诺，本出勉強。再听钟灵一说，表面不提，暗中却打好了主意。

说定之后，大家同饮喜酒，言笑甚huan，直到夜半，方送新人回房。众人出门一看，一座铁堡已成了一片花山星海，到处灯光灿烂，密如繁星，花月争辉，顿成奇观。各自结伴行游，分头走去。灵筠回顾卫壁，不知何事，跟定段、王二侠，寸步不离。灵筠被朱武夫qi2唤去同游，只分手时互相低语了两句，并未同往。段、王诸侠均觉奇怪。段泉为人厚道，看出卫璧神情鬼祟，心中有事，恐成全天xing稽，对他嘲笑捉，故意把人分成两起：令成全与金、张二侠陪了丙氏兄妹，同在一起；自和卫壁一路，暗中留意观察。见他外表仍是満面巧笑，一双三角眼不住东张西望，仿佛有什么为难之事发生，怕人在旁窥探神气。等到走回宾馆，卫壁坐在一旁，只顾谈笑风生，却不说走。灵筠本和成全、朱武夫qi2、丙氏兄妹、诸侠同往堡外观赏花灯，一去不归。直到天将亮时，外面的花炮笙歌已渐零落，天也离明不远，才见成全一人走回。进门笑说：“大哥二哥怎还未睡？崔、、万三兄睡了么？”段泉笑答：“今七弟大喜，难得举堡同huan，这等盛况，他三人一连好几夜不曾睡好，回来少坐，便去安卧。只我和二弟尚无倦意，xing又不喜热闹，难得卫兄来此清谈，不知不觉，竟将夜一度过。丙氏兄妹和五妹他们呢？”

成全朝卫璧看了一眼，笑答：“今夜民人狂huan，到处笙歌鼎沸，据说自有铁堡以来，未经如此盛况。朱兄提议遍游全堡，赏完花灯，游玩回来，再到他家消夜，并代主人安置新来佳客。除钟小侠中途接到雪老人传来仙示，骑了乌鹏先行飞走，余人差不多把几处最好的地方全都游完，才到朱家。张九妹先见全堡民人举堡狂huan，沿途火树银花，灯彩辉煌，光明如昼，月又好，本想请大哥们同往赏灯。我和五姊深知大哥二哥三哥素来喜静，四哥和六哥由穿云顶起，一连好几夜不曾睡好，又都是说一不二的xing情，回了宾馆，定必安歇，不会前往。再三劝阻，才未来请，果然他们先睡。只是今夜花灯之盛，堡中人都说百年难遇，因出民人自愿，互相争奇斗巧，又都富，在此两之內，把铁堡內外方圆二三百里的世外桃源，装点成花山灯海，难得天时又好。老堡主先恐多耗物力，本非所愿，后见这等盛况，觉着全堡民人费尽巧思，到此境界，只供一之huan，未免可惜。适才微服出游，见民人如此至诚爱戴，大为感动，事已至此，索xing凑趣，接受民人美意，回来传令：由明起继续五，举堡同乐，由堡主发出库蔵，多备酒，任凭民人随意领取。我听说还有好几天盛况，人又有点疲倦，想回来安歇。此时五姊他们全住朱家，听说明还要同往花坞，由丙氏兄妹按照师传行法，使四时名花在第三天上同时开放，以留佳话。我dang2天下事盛极必衰，灿烂之极，定必归于平淡，不愿随他们兴波推澜，強行辞回，商谈明早再和诸兄互乐。不料卫兄竟还未走，大哥二哥竟还未睡，少时再谈了。”卫璧知道成全和他素不投机，已然示意逐客，不便再留，略一寻思，便起辞别。段泉看出他当晚神可疑，必有难言之隐，李琦卧室无人居住，本想留他下榻，因见成全暗使眼拦阻，只得罢了。

卫壁去后，段、王二人笑问：“八弟有何事故？”成全笑答：“这厮真不是人，可惜灵筠那么好的人，受他所骗，至今不悟。本来不想过问，方才路上钟小侠背人和我说起此事，才知道这段因果。我已答应钟小侠，详情不便先说，只请诸兄随时留意此人行动，事如成功，既免一个绝代佳人永陷恶人之手，为其所害，又与七哥夫妇将来也关重要。这厮今夜神情反常，他的事情我也探知一半，为何逗留在此我也知道。大哥二哥，请先安卧，睡不多时，还要起来。这里有五丸灵药，可以強安神，不致疲倦。乃丙氏兄妹所赠，恰好诸兄每人一粒。、崔、万三兄已睡，索xing天亮起，一同服用吧。我已吃了一丸，毫不疲倦，待我暗中跟去，看看这伙恶徒能闹什么花样。”段泉拦道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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