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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穷途遇救入蛮荒（第2页）

下余蛮兵不容分说杀上前去，矛箭齐施，众官差倒被杀死了六个，老捕快也在其內。只为首官差武功较好，勉強冲出重围，正往前面飞逃，ying面忽又飞来一口尖刀，正中面门，"哎呀"一声翻倒马下，寨兵也由后面追到，当时杀死。

那用飞刀的正是王、时二人所救山人蓝山，因知二人为他受罪，对头还在派人到处捉他，不敢在当地停留，逃来此地。因听土人说，方才有几个官差強向民家索取轿马，井有两个犯人在內，蓝山心疑那是王、时二人，仗着腿快，跟踪追来。刚到，便见二人被众官差绑在马上走过，因由横里抄近路翻山而来，路近得多。不知林中伏有救星，心中悲愤，人单势孤，又不敢上前。正想暗中尾随，跟到前途再打主意，忽见埋伏发动，二人业已遇救，惊喜非常。正要赶去相见，恰值一骑逃来，扬手一刀，便自打死。

王、时二人先在庙中见那山装美妇暗中示意，人在急难之中，虽然有点动念，但知仇敌势力太大，谁也救他不了，何况一个山妇。走了一路，早已想过拉倒，万想不到救星来得这么快，自是万分感ji。凤珠救了二人，因恐蓝山怈机，还不放心，后经二人力说，蓝山也说仇敌到处捉他，现已无处栖，又是孤一人，情愿跟往金牛寨做一寨兵，永不离开。凤珠总嫌他貌相丑恶，又令折箭为誓，方命寨兵放下，一同回寨。分人移尸灭迹，以防官家看破讨厌。到寨一说，寨主孟雄对于凤珠早就由爱生畏，有些惧內，又最喜汉家人，虽觉事闹太大，一旦风声怈漏，官家决不甘休，但是木已成舟，无可奈何。凤珠知他妒念最重，同时将话想好，说狗官差对她戏调，如何可恶，才动的手，再一撒娇挟制，用话ji将。孟雄一想，事已至此，只得罢了。由此王、时二人便在金牛寨中住下，凤珠每尽心招呼医药饮食，仍养了两三个月方始复原痊愈。

蛮寨之中男相见本极随便，凤珠年轻妇少嫁一老蛮王，举目无亲，难得有此两个同种族的英俊少年常相见，竟把二人当着自己人看待。便是寨主孟雄，因王、时二人文武全才，知书识字，又听枕边之言，对于二人也极看重，男双方不知不觉久情生。

只为凤珠并非dang妇一，王、时二人更是感恩心重，寄人篱下，全仗主人护庇，虽觉主人美貌温柔，待人极好，万分感ji，并无他念。哪知过了不到半年，风声越紧，省城将军原是朝中亲贵，威权甚重，一听派去的人连同回名府县派来的护送捕快全数失踪，断定被人劫去，悍qi2又在每絮贴，非要擒到犯人不肯甘休。再说所辖省境出此大案，官私两面均下不去。越想越急，一面悬下千金赏格，一面通令各州府县加急严缉，不论死活，均要寻到下落。偏巧官差途中雇马之事被土人看去，无心怈漏，事前又有蛮兵避雨之事，蛛丝马迹，在在启人疑心，如非孟雄家财豪富，平安分，所管蛮人部落甚多，势力颇大，当地官府虽然疑心到他，不敢招惹，没有往省里密禀，否则早已寻上门来。

孟雄却是年老怕事，不愿与汉官结怨，每谈起，便自忧疑。后来地方官不敢明说，却用言语试探，并请孟雄相助查探这失踪人的下落。凤珠听丈夫口气常时带着埋怨之意，情势也越紧急，当时动手的人虽是自己心腹，终恐怈漏机密。夫qi2二人暗中商量，孟雄本有一处别寨，在工岭森林角上，地势极险，又在森林那面深山之中，从无外人敢于出。內里共有三四百个蛮人，都是一些犯了蛮寨法规的蛮人，以及别处部落中掳来的异族，由一个同族酋长和几个心腹蛮兵率领，在当地森林中采取荒金和各种珍贵物产，半年一次运往山外贩卖。同是一片森林，惟独他这小金牛寨松原山偏在森林一角，却是有山有，物产丰富，并有一片十多里方圆的湖dang，当中还有一个小岛，风景极好。一面是那亘古无人来往的原始森林，林木最密，十九骈生并列，并有毒蛇盘踞，由前面林的人决难通过。他走这一面形势既险，又有盂雄所派蛮兵把守，毒矢厉害，中人必死，这条路差不多成了孟雄的私产。

下余三家土豪虽然垂涎后山这一角的财富，无奈孟雄势力大大，斗他不过。再说山形地势也太险恶，便是金牛寨的蛮人也不敢轻易来往。孟雄夫妇偶然乘兴往小金牛寨湖心碧龙洲赏花避暑，都要带了大队蛮兵伐木斩草，搭桥开路，戒备森严，才能前往。那险的两处须用百丈绳梯缩上下，因绳太长，遇到风雨至，稍一疏忽，便是粉碎骨，一落百丈。别的不说，单准备这许多上下攀援的用具，便要许多人力，没有走惯的人能否安然到达还不知道；如由林中取路更是危险，中间许多大树中都有各种毒蛇大蟒成群潜伏，瘴毒之气奇重无比。稍微走进，不等为蛇所杀，先就中毒倒地，周紫黑肿zhang，不消多时化为一堆脓而死。旁边的人稍微沾染，照样中毒倒地，休想活命。被寨兵看见，还要当成敌人看待。思量无计，只得罢了，无形中简直成了两个世界。

凤珠因见丈夫忧急，事情也实可虑，便和孟雄说，将王、时二人送往小金牛寨碧龙洲上隐避，助前派首长盂龙管理那些采荒的蛮人，并教他们识字习武。盂雄原有此意，因见爱qi2和王、时二人情厚，常相见，忽然遣走，所去虽是物产丰富、风景极好之地，但是相隔太远，以后来往不便。中间还要翻山跳崖，横断森林，连经好些奇险，一个不巧，遇见狮群、猛象和别的毒蛇猛兽便难活命。惟恐少此二人爱qi2心中不快，便自己也和二人越处越好，对于时再兴更是情投意合，不舍分离，为此迟疑不决。当越想越可虑，实在无法，正想开口，不料凤珠先说出来，自合心意，立传密令将二人请来，告知前事，令其改了山装前往，又派了二十名悍寨兵引路护送。

二人虽不舍得主人，无奈风声紧急，只得起。走时，孟雄夫妇假装打猎，一直送进山口，方始饮酒分别。內中王翼早和风珠互相种下情gen，忽然远别，万分不舍，心luan如。因从未当面通过情傣，又当着孟雄，越发无话可说。到了途中。几次登回望，均见盂雄夫qi2向他挥手，越发难过。时再兴见他目有泪光，想起每男相见情景，忽然警觉，心中忧急。且喜双方分手，此去不知何时才得相见，不便明劝，暗中拿话提醒了两句。王翼听出言中之意，也明过来。二人也自走远，来路已被山崖挡住，只得一同进发，连经奇险，前后走了两三天方始走到。

在当地主持的酋长孟龙年已六旬，乃孟雄之侄，qi2子已死，只有一，名叫兰花。

因其为人威猛多力，当地蛮人多由金牛寨发来的山人和有罪之人，对他最是畏服，盂龙赏罚也极分明。各路要口峰崖均有蛮兵把守-望，为了当地毒蛇猛兽危害大多，那些口子每处不过三五人，只管防备严密，当时仍不免于伤人。寨规又严，按时轮值，不许退缩，凡是轮到防守的人都是心惊胆寒，能够到了期替代回去，便认为是大喜之事。

起初都是些独蛮人，后因兰花看他们常出没森林奇险之区，危机四伏，出死人生，朝不保夕，实在可怜，再三代为求说，准许他们把qi2子接去，分班林，不似以前每均要犯险。一面又将林中珍贵药材移植到湖心小岛之上，以为不时之需。

孟龙只此一，万分怜爱，平言听计从。先见所说都向着那些奴隶罪人，还恐他们就此偷懒，所得不多，被寨主知道怪罪。哪知换了新法，按月轮班人林，去有定时，手下蛮人有了家室，不似以前常都要与死神搏斗，刑罚也宽了许多，全都感念兰花的好处，劳逸相均，人人努力。不像以前终愁苦悲叹，常遭鞭打，没有休息，非但每月多得，单那碧龙洲上药材的出产便可够数，觉着爱能，渐渐由她做主。兰花得到亲宠信，差不多的事便独断独行，也就不再禀告。山民自然比前好过得多。但是兰花虽讲情理，善用人力，行起法来更比乃还要严厉，治得众人把她当作天神一般看待。

这时二人同了几个亲信头目正在花棚底下吃瓜，商计运送山中物产往金牛寨jiao纳之事。忽接沿途防守的山人传报，说有两个汉家人乃老寨主夫妇好友，带了二十个蛮兵，准备来此久居，帮助他管理采荒之事，并还带有象牙令牌。孟龙知那象牙令牌等于寨主亲来，来客两个汉家人，不知寨主对他们怎会如此看重。这块象牙令牌如是jiao与来人执掌，由自己起直到全山蛮人均可生杀由心。不知此是凤珠对于王翼关心大甚，再三和孟雄说，他两个是汉家人，又生得秀气，此去久居碧龙洲，恐其蛮人不服，孟龙人又耝野，万不肯听话，如何对得起人，特将这面令牌jiao与二人带去。孟龙却当是叔生疑，派人来此监视，也许还有密令，对他不利，所以另外带有好些蛮兵。当时闻报又惊又疑，急怒jiao加，但又不敢不去ying接。

正在悲愤，兰花气道："我爹爹对叔公这样忠心，为何派人来此监视作对，又是两个汉家人？听说近一二年叔公对小叔婆越发宠爱，她也是汉家人，来人想是她的娘家亲戚。爹爹只管装病，由儿代往ying接。说好便罢，说不好，他们汉家人多半脓包，我先给他一个下马威。真不讲理，欺人大甚，索xing后想法将他杀死，只要同来蛮兵打发回去，决不怕走漏风声，就说来人去往林中打猎，被狮子吃去，也不是没有话说，省得受那外人恶气。"孟龙再三劝令慎重，叔惧內，得不好便有杀之祸。兰花力言：

"无妨，我自会见机行事，就给他们丢个小人，一点苦吃，也在暗处。"说完，带了几个男蛮人，全披挂，急匆匆ying上前去。

王、时二人不知孟龙业已得信，兰花亲自ying来。因听同行蛮兵说，还有半便可到达，森林也刚走完。先恐遇险，还绕了远路，否则早到。只要走出这条山，穿过一片密林，望见大片湖dang，便是碧龙洲，小金牛寨就在湖旁不远崖之下，连跋涉，恨不能当时赶到。正在说笑，忽听头上有人用土语朝下问答。来路途中业已遇到过几处，因当地土语不大通晓，在金牛寨这几个月和男主人相见又是汉语问答，同行虽有数人能通汉语，忙着赶路，有些地方均须鱼贯而行，又不宜声说话。想起逃亡在外，此去深蛮荒，不知何年何月才归故乡。王翼更把主人的倩影时常横亘xiong头，不能去怀。

山人又多耝野，无可多谈，问知沿途问答的均是防守的人，心中有事，也就不再往下多问。

这时又听问答，王翼人最机警，觉着这次双方的话颇多，中间并还断了两次，双方似在争论，直到为首蛮兵厉声怒喝方始退去，不由心里一动，向其询问，答话又极支吾，呑呑吐吐不肯明言，越生疑心，悄告时再兴，说："蛮人xing野难测，休看寨主夫妇待我二人甚厚，寨主更是我们恩人，你看沿途形势何等险恶。主人行前暗中嘱咐，曾说孟龙xing最凶猛，为防万一，故此強劝寨主将这向不轻用的象牙令牌jiao我二人带在旁。

并说此牌关系重要，所到之处生杀由心，样样可以作主，孟龙决不敢抗。如其失礼，随便打骂俱都无事，上来非将他制服不可。话虽如此，我却不以为然，觉着山人虽然凶野，天xing慡直，可以恩结，以力服人总是不妥。方才他们问答，问他不说，定有原故，我们小心一点才好。"

正说之间，旁一寨主忽然近低语道："二位汉客边象牙令牌最有用处，少时如其有人作对，只要将牌取出，必定俯首听命，决不敢动你毫发。前面便出口，请取出来，省得吃亏，不现此牌，他便可装不知道，欺你们。我们又不敢和他动手，只好两边不帮。要不，请你将牌取出，吩咐一声，到时我们便可上前和他打了。"二人闻言立时醒悟，料知蛮人尚武，因见寨主过于厚待，心中不服，想试试自己的本领，互一商量，王翼力主："对于山人须要恩威井用，单是结jiao，一样被他看轻，索xing上来给他看点颜也好。这面象牙牌jiao与二弟紧蔵边，我如打败，也不可以取出，非但被人看轻，他决不会心服，还生反感。借了老寨主的势力欺庒他们也不光鲜，不是我辈所为。"再兴也觉有理。议定之后便告寨主："承你好意，不要多管，我们不怕人欺，你们到时只作旁观好了。"

王翼见口相隔只有丈许，隐闻外兵刃相接金铁jiao鸣之声，知其有心威示，还没料到为首的会是一个蛮。正在表面从容，暗中留意，往前走去。刚出口，忽听飕飕连声，寒光连闪，一左一右由两旁横飞过去，离人不过尺许远近，稍微冒失往前一闯，便被那两枝好几尺长的梭镖打中。随听子"嗤嗤"冷笑，知其有心戏，已知自己来历，决不敢真个伤害。回手向时再兴稍微一摆，令其缓进，索xing连寨主所赠缅刀也不子套，假装不见，依旧往外走去。走不两步，又有两枝梭镖接连由左打来。王翼原是家传武功，

手疾眼快，看出那镖照准前飞来，想吓自己一跳，并非打人，不噤有气，少年好胜，左手一探，先将第一枝梭镖凌空撮住，瞥见第二枝梭镖相继飞到。这次来势更猛，离头也更近，便不再用手去接，忙横手中镖用力往上一打，随手打飞，起六七丈，寒光闪闪，映着当顶yang光落将下来，斜揷地上。刚一回，想看镖的来路，忽听一声娇叱，接连又是几支长矛投到。光到处，瞥见发那镖矛的乃是一个妙龄蛮，穿着一短装，如雪，体半，相貌仿佛绝美，立在半山崖上。对面崖坡还有几个男壮汉，正用长矛纷纷往下投掷，更不敢怠慢，忙将手中那枝铁镖当成兵，下挑上打，左挡右击，舞动如飞。晃眼之间，先后七八枝长矛、五枝梭镖全被打飞，映着光，纵横jishe，各飞起好几丈远，落向地上。

后面时再兴和二十个蛮兵也相继赶出外，见王翼如此勇猛灵活，雷也似喊起好来。方想这山无故欺人，所发镖矛均被打落，看她可有别的伎俩。心念才动，蛮已连声娇叱，说着一口生硬的汉语，飞驰而下。大意是说，她在当地投掷镖矛，并与来人无，为何倚势逞能将它打落？是好的不必打什旗号，和我分个下。王翼见那山生得柔骨丰肌，肤如雪，又穿着一南荒特有的蛮装，全多半在外。这一对面，越显得明yan绝伦，从所未见。料是当地主人之，气已消了好些，故意笑道："我不知姑娘在此练矛，因其満头飞舞，又没有准头，打不着人，看去讨厌，随手打落，没想到是姑娘所发，才致无礼。我弟兄虽是汉人，向例没有倚势欺人，打什旗号。不过这里没有外人，一经动手，便分強弱，我如打败，自知无能，决无话说。万一姑娘是我想要拜望的人，无心得罪，心岂能安？这么办，我的来历暂且不提，请姑娘把自己和寨主姓名先说出来，如是我所寻的人，情愿认输领罪，任凭打骂，决不回手。真要bi我动武，知道姑娘来历，也好有个准备。

那蛮正是兰花，不等话完，先就气道："你们汉家人最是狡猾，明知打不过我，偏说这样鬼话，以为打败算是让我，我偏不说来历姓名，也决不要你让，倒看看你有多大本领。只凭真的本领打赢，我便心服口服领你前去。"话未说完，人已扑上。王翼连忙纵退避，喊声"慢来"，蛮已二次扑到，手轻快，来势极猛，王翼连避四次均是如此。未了一次被蛮看出纵退之法，差一点没被捞中。见其不可理喻，不由气往上撞，大喝："姑娘你怎不通情理，真要和我打么？"蛮恶狠狠气道："你们汉家没有一个好人，想要倚仗人家势力，欺我，真是做梦！如其胆小害怕，不要脸，就将东西拿出，我也放手。要充好汉，就和我打，不要这样ji2飞狗跳，叫人看了恶心！"边说边往前扑。"王翼也被ji怒，心中有气，接口大喝："你只容我说几句活，一定和你动手。"边说边往一旁纵去。因恐蛮追迫大急，接连几个起落，纵出老远，先向同来蛮兵大声说道："你们俱都眼见，并非我来客无礼，实是这姑娘再三bi迫，不容分说，不能怪我。"为首蛮兵年纪较长，颇有眼力，早就看出王翼纵跃如飞，方才空手接镖招架，接连打落十来枝梭镖长矛。蛮吓人未成，业已恼羞成怒，知其不会吃亏，又听时再兴力说无妨，都放了心，闻言同声接口道："此事果然不能怪你，老寨主如来，我们自有话说。"蛮业已跟踪追到，闻言越发大怒，娇叱道："今天任是天神下界，我也要叫你知道厉害。"随说人又纵上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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